前天上午，“胡子”走了。下午，住在杭州清泰街一小区的阿良老板接到派出所通知：一早，“胡子”在清泰立交桥下，被人发现时已没了呼吸。

给阿良做了5年多仓库保管员的“胡子”，上个月底，从阿良所住的小区地下室搬了出去。

小区里见过“胡子”的人，都说他老实，人很好，有趣。最明显的特征，就是下巴上的山羊胡。

小区的物业主任、保安们，还有其他在地下室工作的小伙子，都说“胡子”是自己要搬到桥洞下去的。

“一连一个多月，他都睡在我的仓库门口”

小区内，一栋居民楼地下室被隔成了好几间小仓库，约一半已经关了。还有几间里面堆满了鞋盒。

昨天上午，在“胡子”曾经住过的地下室门口，阿良说起了他和“胡子”的故事。

5年前，阿良在清泰立交桥下，租了个仓库。一天清早，阿良去仓库时，发现“胡子”睡在门口，他请这个民工打扮的人马上离开。

“他说自己在火车站附近挑货的，暂时找不到地方住了。”阿良说，仓库门口要运货的，不能睡。

可是，“一连一个多月，他都睡在我的仓库门口。有一天，他说想给我看仓库，比现在的人可以少拿200元钱。我想他没有身份证，我怎么好让他看呢？”

“胡子”写下了一个亲戚在安徽老家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作保。

“‘胡子’已经60多岁了，他说挑货太累了，想给我看仓库，我就让他和另外一个保管员一起看。”

但是，几天之后，阿良就对“胡子”改变了看法。“我跟他说不准在仓库抽烟、不准烧明火，我每天去检查，他都遵守的。而且人也勤快，一直帮仓库里的小伙子整理货物。”除此之外，“胡子”还给大家烧烧开水，做点杂活。这个人，阿良就留下了，逢年过节，他让老婆给“胡子”送点好菜。

“胡子”走了，没人知道他的名字

去年，包括阿良的仓库在内，清泰立交桥下的许多仓库被整顿，阿良把仓库转移到小区的一间地下室里。如今，小区的地下室仓库也在清理整改。

半关的仓库里，“胡子”曾经睡过的简易床铺已经被立在了墙边，他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留下。

阿良从地下室茶几的抽屉里拿出几盒药品，他说，这些都是“胡子”今年6月份查出癌症后配来的，“食道癌”。

“胡子”右耳后方的肿块肿得越来越大，阿良借了他钱去医院看。

物业主任回忆，“胡子”是今年下半年搬到地下室来住的。

10月28日，阿良接到了电话：“‘胡子’跟我说，他实在痛得受不了了，本来想自己了断的，我来一看，绳子就放在床边。他说，后来，想不能死在我的地方，一定要走。”

“他说他是从桥下来的，还是想到桥下离开。”阿良的老婆在一旁说。

当时在场的物业公司张主任也说，真的是“胡子”执意要走，保安师傅帮着一起，把“胡子”抬到了高架桥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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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，席梦思和几床被褥还散落在地上，还有一整袋中药。阿良的妻子说，“胡子”送到桥下去以后，每天她和阿良去送东西。阿良说，就在前一天的晚上，自己给“胡子”擦身子后，“胡子”把手掌放到太阳穴的地方，“好像敬礼一样的。”

那张记着安徽亲戚的纸条，5年过去，已经找不到了。阿良蛮懊悔，说本来可以通知一下“胡子”的家里人。

“‘胡子’的病历本上，写着他叫王什么辉（音），我去派出所问了，这不是他的名字。我和我老婆已经给派出所说了，我们好给他办后事的……”

阿良叹了口气，又朝“胡子”住过的桥下望去。

他就这么走了，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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