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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这档豆瓣8.7的综艺,还有什么让我们记起乐队?

来源:云法律网站时间:2019-7-28 9:40:31>跟律师谈谈<

   2018年11月,痛仰乐队主唱高虎通过经纪人找到牟頔,接受了邀约。

   牟頔是米未传媒的联合创始人、CCO,当时正筹备综艺节目《乐队的夏天》。导演一个月前邀请痛仰参加,高虎认为节目方案有趣,答应好好考虑。

   这次,高虎直白地告诉他们:“你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,不能没有痛仰,我们得去当铺路人。我们来了,对年轻乐队会是一个鼓励,可能会让更多人参与进来。”那时,节目正处于乐队邀约的初期。

   在一年的筹备期里,牟頔和团队咨询了沈黎晖、贾敏恕、臧鸿飞和丁太升等业界资深人士。他们纷纷开起玩笑,建议牟頔不要碰这个题材,太难了。节目播出后,主持人马东同样提到,乐队长期不被看见,尤其是占据乐队主体的摇滚,沉寂太久了。

   2019年夏天,集齐31支乐队的爱奇艺《乐队的夏天》(以下简称《乐夏》)口碑持续走高,截至7月中旬,豆瓣评分已升至8.7分,并登顶微博综艺榜TOP1,相关话题累计阅读量超220亿。时针倒回十年前,很难有人相信,乐队和独立音乐人会想登上一档综艺节目。

   十多年前,怎么能想象独立音乐人会上综艺?

   爵士组合Mr. Miss上过多次综艺节目,体验可谓“爱恨交织”。在吉他手杜凯的印象中,独立音乐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把这类平台视为好机会,因为它们的本质是娱乐综艺,而非音乐平台。

   “中国开始有选秀的时候,我相信有追求的音乐人绝对都是鄙视这件事情的。2004、2005年‘超女’那时候,怎么可能想到独立音乐圈的人会跟这些有关系呢?我们这些人抗拒了十年,终于自己也走上这个平台了。”杜凯向南方周末回忆。

   Mr. Miss上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是2014年。杜凯形容,那次的体验有如“噩梦”一般:一些觉得自己是艺术家的人,上节目就像耍猴、演戏。他开玩笑说,赛后他们用五年时间“疗伤”。

   前期沟通时,杜凯直接告诉《乐夏》制作方受不了背词,对方答应了。对他们来说,《乐夏》已经尽量照顾参赛者的情绪了,舒适度较之前的选秀节目高出许多。

   然而,《乐夏》毕竟是一档真人秀。“在真人秀里,人是被观看的,你的命运被观看,这无法改变。如果不这样,节目就不好看,不好看就白上。在短短几天里,你会经历命运的波折,巨大的名利诱惑,对人来说很刺激也很消耗,其实非常不享受。”杜凯说。

   不仅如此。在黄燎原的记忆中,1990年代,摇滚乐手连电视都不能上,摇滚受电视台歧视。他做过唐朝、何勇、二手玫瑰等重要乐队的经纪人,如今又推出九连真人,亲历了中国摇滚近三十多年的沉沉浮浮。他认为摇滚人不能再自视清高,相信商业可以为摇滚服务。

   1990年代中期之后,摇滚乐慢慢沉寂。越来越多摇滚乐流派出现,但没有市场和演出机会,也没人推广。“所有这些艺术门类,其实一出生就跟商业密不可分。特别简单,假如没有美蒂奇家族资助,哪有伟大的文艺复兴?那时候有供养人制度,皇帝和贵族们都会供养一些他们认为好的艺术家,使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可以传承下来。”黄燎原对南方周末说。

   2004年,黄燎原策划了载入中国摇滚乐史册的贺兰山摇滚音乐节。他幸运地遇到一个可以满足所有要求的投资方。在他看来,愿意赞助摇滚乐的那些人和摇滚乐人同样具有先锋的观念。

   刚到演出现场,每走一步就尘土飞扬。黄燎原咨询当地百姓什么植物长得最快,大家都说麦子。他就向投资商提议种麦子,对方欣然答应,演出时麦芽就长出来了。还有一次,彩排时灯一开,几万只蚊子飞起来,他又提出灭蚊。这次,对方请空军的飞机过来洒药。

   黄燎原非常清楚,中国摇滚乐要有出路,就得拥抱主流市场。他同样珍惜边缘化阶段,他们因此保有着先锋性:“从内心来说,我希望摇滚主流化,我们为之奋斗几十年的事业可以有一个进展。但是毕竟小众的时间太长了,所以我们对这段时间会有一种怀念,但也只是怀念。”

   在中国,反光镜是较早主动尝试“破圈”、拥抱商业化的乐队。他们给牛奶做过电视广告配乐录音,2017年还客串电视剧《我的!体育老师》,饰演剧里的反光镜乐队。

   “我们觉得中国摇滚乐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商业化,所以不想盲目否定它,应该像西方一样真正让摇滚乐商业化,最起码可以让很多年轻人的父母认为这是一个正当行业,不是不正经的工作。”反光镜乐队贝斯手田建华说。

   拥抱商业更彻底的是花儿乐队。“我觉得大张伟挺明白的,他就是选择市场,但是不夸大他的崇高性,这是一个市场经纪人的基本修养,但很多人没有。”文化研究学者白惠元说。

   《乐夏》获得成功,促使乐队文化和摇滚何时“出圈”被广泛讨论。“借用崔健的一句歌词——‘进进出出才明白是无边的空虚’——我就不喜欢混圈子,一直处在边缘状态也挺好的。”音乐人洪启认为,“出圈”并不重要。

   我们本是音乐圈里的弱势群体,还要淡泊名利?

   1998年圣诞夜,在北京著名演出场所嚎叫俱乐部,老板吕玻组织了一场圣诞派对。朋克乐队反光镜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。很多乐队参加演出,“无聊军队”的四支乐队压轴,前一年刚成立的反光镜乐队是其中之一,给他们暖场的是初出茅庐的花儿乐队。田建华记得,当天人满为患,来了两百多听众,崔健等名流云集。

   反光镜乐队觉得自己要火了。1999年9月,反光镜参与的朋克合辑《无聊军队》举行了首发式,地点选在北京乐迷的圣地——“JJ迪斯科”。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我们也没挣到什么钱,什么都没有。”田建华说。一同压轴的另外三支乐队,后来陆续解散了。

   “该上班的上班,该开公司的开公司,该赚钱的赚钱去了,都得生活。”田建华说。

   黄燎原认为,国内独立乐队境遇的改善,音乐节居功至伟。2004年8月的贺兰山摇滚音乐节,舞台幕布上写着硕大的九个字——“中国摇滚的光辉道路”。同年10月,第五届迷笛音乐节在北京国际雕塑公园举办,首次走出迷笛音乐学校的校园,之后摩登天空、草莓等大大小小的音乐节在全国遍地开花。国内音乐节市场的繁荣,令乐队们慢慢看到希望,终于有饭吃了。

   对许多新生代乐队来说,“豆瓣音乐人”这样的流媒体平台是他们职业生涯的起点。Mr. Miss、葡萄不愤怒等乐队最初都以此为更多听众所知。在乐评人、作家韩松落的印象中,2010年以后,随着在线音乐平台渐趋成熟,乐队演出环境和资源都在好转。

   如果没有流媒体音乐平台,杜凯很难想象靠爵士乐养活自己。唱片公司可以垄断听众的视野,也会令音乐人更被动。他们写完歌,寄小样给唱片公司,然后石沉大海。

   而在田建华的印象中,反光镜乐队成立多年,大部分乐队都还想投奔唱片公司,让公司帮助运营。除了写歌排练,乐队只能等待。“等着别人找我演出,或者我跟别人凑一场演出,他们甚至没想过巡演,或者自己去做专场演出。我们2004年开始巡演,之后五六年大家还都不太知道这个,2008年左右才有更多乐队开始。”田建华说。

   2001年,反光镜受邀赴美演出。在这个摇滚乐发达的国度里,他们感受到许多非职业化年轻乐队平素工作,周末排练、演出的氛围,觉得很酷。他们也亲眼见到专业乐队,拥有巡演经纪人、助理,演出设备的搭建、调试等整个过程都非常专业。音乐从制作到推广,形成健全的链条。回国后,反光镜就试图更独立。1999年签约嚎叫唱片,中间签约飞行者唱片,直到2017年成立独立工作室。

   唱片公司需要层层审批,乐队不能充分享受资源,让他们最终决定自立门户。但多数年轻乐队还不具备足够的资源和条件以成立工作室。音乐人洪启向南方周末解释,音乐圈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,他周围的音乐人大部分过得很一般,做乐队很难来钱,尤其摇滚乐,上音乐节是唯一出路。

   “在南方如深圳这样的城市,做拷贝的乐队活得能好一些,但也就是糊口和温饱而已。”洪启说。

   《乐夏》筛选了近300支乐队,31支最终出现在节目中,大多乐队依然没有被看见。在节目中,因为鼓励粉丝投票给Click#15,以增加自己晋级的几率,许多网友指责Mr.Miss乐队“吃相难看”,称他们是“精致的利己主义者”:怎么表现得那么机关算尽,那么不淡泊名利?

   杜凯的思考是,大众不会要求弱势群体要有吃相,但对有着北大“学霸”、金曲奖得主等光环的Mr. Miss来说,观众会期待他们淡泊名利。

   “爵士乐没有什么平台。即便我们得了金曲奖,演出机会还是很少,所以我们非常珍惜曝光机会,我们长期以来在小众音乐的钳制之下。我们觉得自己是名利场、音乐职场上的弱势群体,是顾不上吃相的。”杜凯很委屈,“我们的自我定位是‘分母音乐人’。你知道我们之前几年多惨吗?我们的第一首歌被剪到几乎没有,我们只想唱一首歌被大家听到,连这个都没有做到。”

   2016年,Mr. Miss获得第28届金曲奖最佳演唱组合奖,但他们没有期待因此“破圈”,一炮走红。他们发现,其实自己也不太了解前几届金曲奖的获奖者。杜凯每年都关注格莱美奖的提名和获奖名单,发现名单很长,连他这样的从业者都无法完全了解得奖者,普通听众就更难。

   Live House涌现,也被许多人视为新生代独立乐队获得新生的重要途径。但他们仍然需要面临门可罗雀的窘境。Mr. Miss主唱刘恋记得,2016年发行首张专辑《先生小姐》后,他们的长沙巡演只来了八个人,她吓到了。因此,现在他们对巡演非常慎重,只敢去一些可能有票房保证的城市。

一件很酷的事情,乌托邦一样的理想状态

   在学者白惠元眼中,老一代乐队和新生代乐队最大的区别在于,前者还试图进行某种批判,相比之下,今天很多独立乐队的作品里,更多传达自己的情绪感受。

   “你不能总在讲一些感受。像盘尼西林的歌,说自己邪恶、黑暗、群星闪耀什么的,用了一堆形容词、排比,毫无意义,只是在分享私人感受。我觉得感染力应该来源于一种有刺痛力的表达。”白惠元注意到,刺猬和新裤子的歌词放弃了很多描述性的形容词,转换成叙事性内容,因而更加动人。

   音乐人洪启怀念“黄金年代”。“那会儿多有气质,音乐多有内涵和分量。不是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好,是他们没有那个时代文化挤压和冲撞的环境造成的动力。”洪启说,当时很多摇滚音乐人都有过因留长发被家庭和单位扫地出门的经历。

   在中国摇滚乐发轫阶段,黄燎原确实观察到对父权和家庭的反叛。“1990年代,我记得当时有一个留学生叫苏珊娜。她说,西方摇滚乐是基于对传统、父权和家庭的反叛,你们中国的摇滚乐基于什么呢?中国摇滚乐其实有一点平地惊雷的感觉。你要说反抗什么音乐传统,中国没有这种音乐传统,所以只能是对家庭、父权的反叛。”黄燎原说。

   “坏蛋调频”创始人王硕认为,今天的乐队不再愤怒和反抗,是因为大家普遍生活过得太好了。“我们当年说的那些反抗,无外乎是抱怨自己的生活没有《海外文摘》上写的外国生活好。我们这些成长在1980年代的人都过过缺衣少食的日子,但这些问题年轻人都不需要面对。”王硕向南方周末形容。

   95后朋克乐队葡萄不愤怒阳光明亮,但主唱小臻认为他们不是不“丧”,而是“笑着丧”。

   “我们这一代年轻人,首先没有那么多衣食住行上的愁,更多是对于自己精神世界的追求。有一些人感觉到迷茫空虚,这其实就是当下年轻人的现状。其实我们的作品也映射到年轻人这一块心理,但是我们用一种明亮的方式。”小臻说。

   有些评论认为,新生代乐队的作品普遍缺乏公共性或关怀。王硕并不认同:“哪首歌我都能看出公共性。旅行团乐队翻唱的《氧气》,氧气是不是公共话题?海龟先生乐队翻唱的《男孩别哭》,男孩是不是公共话题?哭泣是不是公共话题?”

   而在作家韩松落的记忆中,1998年之前,摇滚乐多少带一点“土”味,城市形象在作品里很模糊。很长一段时间里,崔健甚至被视为西北风的代表人物。1998年之后,城市作为重要议题进入创作,乐队成员的来源、趣味和风格都出现城市化,变迁过程恰好和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同步。

   在《乐夏》中,许多乐队成员都有本职工作,音乐是副业,这也构成新生代乐队和老一代的区别。流行音乐研究者王黔认为,乐手有其他工作不是新鲜事,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不少西方音乐人在有其它工作的同时,愿意尝试多元艺术形式。在他看来,如果其他工作提供经济保障,其实有助于音乐的纯粹性,音乐人能更少妥协。

   “因为你有自己的营生,才真正融入大众,可以把996生活的感受融入到周末的创作中。”学者白惠元认为,业余做音乐的模式会是未来的趋势。

   九连真人乐队的三位成员里,主唱阿龙是家乡河源连平县的美术老师,小号手阿麦教音乐,贝斯手万里做器材和舞台设备租赁。阿龙认为,老师这份工作会是自己的创作源泉。

   “从我个人来说,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连平多待一阵。我跟他们说,如果没有外力影响,你们一直在那儿教书,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,是乌托邦一样的理想状态。”黄燎原说。

这就是本土摇滚的遗产, 他们完全继承了“土摇”

   2016年5月9日晚间,在“中国乐势力——摇滚30年”北京站演唱会上,葡萄不愤怒在后台望着那些在中国摇滚史上举足轻重的前辈,心潮澎湃。被艺术总监、郑钧乐队吉他手姚林选中的他们是全场年龄最小、资历最浅的乐队,也是唯一一支新生代乐队。

   “你会对他们非常尊敬,他们坚持了这么久。从上一代人那里,感受到的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坚持。”主唱小臻说。

   上一代音乐人总是带给新生代乐队音乐启蒙,小臻的少时偶像是周杰伦,九连真人主唱阿龙是Beyond的粉丝。田建华第一次受到摇滚冲击在初中,他在同学家里听到崔健的磁带《新长征路上的摇滚》。“我突然觉得,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唱歌呢?这老爷们儿唱的是北京话,但是发声方法跟以前听到的所有港台或内地的唱歌方法都不一样,特别有劲。”田建华回忆。

   以崔健、“魔岩三杰”等人为代表的摇滚乐“黄金年代”,仿佛一个遥远的神话。九连真人也受他们的影响,但阿龙有自己的想法:“我们的编曲从来没有要回归或复制什么年代,或做回以前摇滚黄金年代的作品。如果真的做回以前作品,大家会觉得这个音乐很老,就不听了。只要是艺术作品,一定要放到时代背景下看,不能跳脱出来。你拿二十年前的音乐跟现在的比,我觉得是不行的。”

   而对于Mr. Miss,问题不是前人“影响的焦虑”,恰恰相反,国内几乎没有爵士乐传统和资源供他们借鉴。他们探寻过华语流行音乐圈的爵士传统,发现民国时期上海的时代曲领域里,黎锦光、陈歌辛等人尝试过,当代则屈指可数。当代不乏爵士乐队,但出专辑的很少,原创则少之又少。

   有一种声音认为,中国摇滚内部存在代际断裂,年轻音乐人的音乐养分很少来自同行前辈,而更习惯于直接定位到西方特定时空下的某种类型音乐。

   对此,王硕也不认同。“当年新裤子说开始喜欢摇滚的时候是因为听了黑豹和唐朝,他们的《野人也有爱》也致敬过唐朝。现在新裤子的新贝斯手赵梦,拿起吉他是因为听了新裤子。所以有传承,没有割裂啊。”王硕说。

   而在白惠元看来,九连真人的横空出世就是代际延续的体现。“像唢呐这样的配器、小镇青年的特质、客家话自带的土气,还有他们作品里的那种悲凉感、慷慨和豪迈,都提醒我,这就是本土摇滚的遗产,我觉得他们完全继承了‘土摇’。”白惠元认为,脉络没有断,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看见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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