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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女白领跟着外卖骑手探秘小区 原来秘道这么多

时间:2018-11-14 14:38:27>跟律师谈谈<

    “你要去哪里?来,师傅告诉你。”武圣路上,我刚认识的骑手王志宏正为他新带的徒弟指点迷津。

    “沿着这条路往南走,第一个路口右转,向前,再左转,过路口右转,再向前100米就到了。”他快速调动脑中的地图,每个字眼都不带停顿,留下我和他的徒弟面面相觑。

“记住了吗?”

没人回答。

“我还是跟着导航走吧。”他的徒弟最后说。

作为一名生活在北京潘家园的上班族,我和骑手们的相遇纯属偶然。我原本打算拍摄他们的生活故事,一有空,就跟在他们后面在社区里穿来穿去。看着他们高强度高效率的送餐过程,我逐渐对骑手如何与城市互动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。

骑手似乎像是在我居住的社区里进行一场大型的虚拟生存游戏。每个人出于不同的目的进入其中,他们每天必须拼,必须计算自己的“金币”得失。平台也在用好评差评等复杂算法统计着每个人的积分。

而在这个生存地图之中居住三年的我,简直是个小白。我开发点亮过的街道屈指可数,绝大部分依旧处于黑暗之中。

想要快速通关?必须有攻略,还得拜师学艺。

师傅有了,地图开了

师傅一定得找最厉害的。

1986年出生的王志宏和1991年出生的潘为磊,一直在角逐所在外卖站点的头名——两人交替占据排行榜的一二名。我决定跟一跟他俩。

这两位师傅要闯的地图并不简单。这个社区之复杂足以让每个试图闯关的新人头大。

潘家园有大概三十多个小区五百多栋楼,大小道路交汇。这里的建筑年代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数,70年代、80年代、90年代……可以一直数到现在。有的小区规模庞大,包含70栋楼;有的则一栋楼就是一个小区。这些小区之间可能是封闭的,也有的有“秘道”相连。

现在,在这个复杂的界面上,师傅有了,地图开了,下面该“真枪实弹”地闯关了。

跟着“单王”闯关

“我干第一,家里人为我自豪”

我管潘为磊叫“小潘师傅”。他是传说中的“单王”,来北京干这行才不到半年,已在站点每天实时更新的排行榜上稳入前三。

有次我采访他,他正忙着安顿车架上的两个餐箱,偶尔抬起头简短回答我两句。

“现在大中午的,正爆单呢!”他解释说。

“爆单”,应该算是骑手们的战斗术语吧,指的是送餐高峰期间超长忙碌的状态。小潘所在的送餐平台会根据骑手的地理位置实时派单,高峰期会挂到10单,有时还会更多。

为了完成给自己定下的“每月挣一万块”的目标,小潘每天至少要跑40单,这意味着他的开工时间远远超过平台要求的最低8小时。“如果每天干8小时,对我来说那就算是休息了”,他轻描淡写地说。

外卖平台强调用户的消费体验,对骑手的服务有着严格的考核标准。准点率、好评度和跑单量生成的数据共同决定着骑手的收入。有个小区有一位永远在打差评的女士——“超时了差评,没有先给她送餐差评,没有根据她的指示从东门进入小区而是从西门进也会给差评。”

因此,要想取得漂亮的数据,就需要对区域内的街道、商家和居民楼尽可能地熟悉。除了找对路径,还要避开一些“关卡”——复杂的社区格局里,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。

“单王”小潘给我分享了几条作战经验,存档在这里。

这堵墙是小潘之前被导航带到的一个碰壁之处。他的目标是磨坊南里25号楼,但当他来到 28号楼,却发现无法穿越,两栋楼之间隔着一堵墙。细细看来,28号这边墙是白色的,25号那边则是红色的。

小潘后来知道,这两栋楼分属不同单位管辖。

这堵墙的存在也有合理之处,但原本是近邻的两栋楼,它们的居民走着不同的大门,应该失去了很多照面的机会吧?或许这就是大城市的生存逻辑?

我为小潘师傅拍下他和这堵墙的合影,碰壁经历随后被他更新进道路使用经验中,“没有更好的办法,你只能多记”。

农光里213号楼是附近楼群中另一个不太好打通的“节点”,小潘有点憷头去这里送餐。区别于农光里其他的楼,这幢楼有个独立的院子,一道栅栏将之圈了起来,要想进入其中,先要通过大门门禁。这大概也是为了居民的安全考虑,但如果每一幢楼都这么做围栏,这个社区给人的首要印象就是彼此隔绝。

华威北里小区的这两幢楼,也是这么单独被隔开的。不过,你若跟随导航到此,只能看到一个上锁的大门,要想顺利通关,必须找到隐蔽的“暗道”——绕到一边,你会在一家理发店旁看到一个小门。可为什么要抛弃大门走小门?最初这个大门的设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?

别以为闯了几关就可以歇着了,你的生存经验要不断更新。磨坊中街是潘家园的关键道路之一,可以从武圣路通向两边的很多社区,但这个本来可通行的门,现在被堵住成了墙。新开的门改成了向西走的50米处。

小潘的社区闯关,不仅仅是这些道路和围墙,还会有一些其他的麻烦,比如频发的交通事故。小潘在5月份一次送餐时,脚意外刮到了路边的柱子,为此,他休息了五天半。这是他入职半年来除了中秋回家三天外唯一休息的时候。

当然对于骑手来说,这样的战斗闯关也不仅仅只有“金币”和积分的回馈,他们也会感受到暖意。有一次,一位顾客定了两百多元的餐,在送餐途中,前面有人突然开门下车,撞倒了小潘,餐全撒了。小潘打电话给顾客,要发红包赔钱,顾客的第一句话是,“你没事吧?伤到哪里了?”

“感动时刻”还包括一个下雨天,有个订单的备注是:“师傅,下雨天路滑慢点骑,我不着急,超时的话你就点提前送达。”

“你还喜欢北京其他什么地方?”

小潘来北京半年了,但“基本没去过配送范围以外的地方”。就连住,也“只是个睡觉的地方”。四个月里,小潘搬了三次家。两个手提箱两个小包,加上一床妈妈为他做的紫色带波点的被子,是他所有的行囊。

“我干第一,最主要是家里人为我感到自豪,我也能帮到我姐了”。小潘没打算在北京长待,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奋斗,“赚钱了回家买房子、娶媳妇”。

志宏师傅的“任意门”

“之后还是想回老家,谁都想回去”

说起干快递,志宏师傅很干脆:“现在是人生低谷,但干这个也不丢人。”

1986年出生的王志宏,和小潘在一个站点工作。他并不是这座城市的新来者。志宏师傅常常给我指出一些我根本看不到的场景,比如现在西大望路南路上的医院所在地,他却告诉我那里曾是鸿燕市场——十多年前,他的音像店、电脑店就开在这儿,音像店生意做得好的时候,他还在松榆北路上的超市里开过一家分店。

在北京赚了一些钱后,王志宏回老家平遥成了家,但经过几次人生起伏,他回到了从头再来的局面。在潘家园熟悉的道路上,王志宏做起了骑手。

虽然竞争激烈,王志宏和小潘也是惺惺相惜。

“有个月,我有两个差评三个超时,小潘只有一个差评,我一看靠单量拉不回来了,就让他赢了。上个月最后一天,本来他领先我四单,我急了,使劲干反超了他两单。结果晚上十点他给我发微信:‘志宏兄,你还不回去?’我干到十一点给他发微信说:‘你追吧’,然后我就下班了。我们是每天午夜十二点截止数据,结果他最后又反超了我两三单。”

“我跟潘为磊都属于特别能吃苦的,一般人干不动。你想想,一天24个小时,跑单跑十七八个小时。”

王志宏工作起来很拼命。即便如此,有时候他也不太吃得消。

“最疯狂的时候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,一单接一单,都是快要超时了,都是跑着前行。有电梯就坐电梯,没电梯就爬楼梯上去。到三层,打电话,‘喂,你外卖到了,开门’,正好你到他门口,他开门,你送完餐扭头就跑,就那么快。”

我在微信上问志宏师傅,我想了解骑手是“如何使用潘家园社区的各种道路的”,他给我发了两张照片,“这是不是你要找的奇葩的小门?”师傅有很多抄近道的经验,但他却一点儿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。

事实上,社区里的门守卫着各自的领域。尽管从外观上看,这些门并无差异,但要打通骑行道路,就要熟记所有门的开放与关闭情况。

这道门是志宏师傅经常穿越的“结界”。穿过它,就可以绕开拥挤的松榆北路,直达东三环南路辅路。不少小区都有这样类似的小门,它们的出现为了方便居民通勤,但门太多了也不利于社区管理——它们常常上着锁——想要从居民区里迅速脱身,就要知道很多具有稳定开放属性的任意门,这是通关的诀窍。

这个小门连接着华威北里社区,打通了华威路和潘家园路,也是附近居民利用率很高的一个任意门。一天的午高峰时间段,我在门前成功偶遇了小潘师傅,他正带着他真正的徒弟熟悉道路。

我想干脆请志宏师傅帮我拍下一些关于门的照片。看到这些照片,我才意识到我们这个大社区里“奇葩”的小门真不少。如果细细端详,其中很多门很不“正式”,不少真可谓是“破墙而出”。它应该会让城市设计者反思一下一些墙存在的理由吧。

守在志宏师傅指给我的“传送门”,成功捕获了他。

至于“抄近道”以外的闯关经历,王志宏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:

“遇到一次喝酒喝多的,我说‘您的外卖到了’,他就靠在门上也不搭理你。我说‘您的外卖’,不搭理,只能放在地上走了。”

“还有一次送一个二楼的单子,我想那就爬楼梯吧,结果楼梯的墙上画的全是骷髅,整栋墙都是,你想想那是什么感觉。后来反应过来觉得那漫画还画得挺好,应该是专业水平。”

“有回送个单子,顾客地址没写清楚,只写了小区和楼号,没写具体的门牌号。我到了小区,给顾客打电话对方却关机,没人接。没办法,我就在楼下喊,喊了一圈,终于有个女的从窗户里探出头。一问,手机没电关机了。后来我看她在评价里写,‘这个小哥太牛了,没留地址都能把餐送到。’”

这个月王志宏女儿过4岁生日,他打算请假回去。对于以后,王志宏说:“之后还是想回老家,肯定想回去,谁都想回去。”

我们共享着同一个街区

慢慢掌握两位师傅的闯关秘诀后,我觉得自己和潘家园社区产生了全新的联结。

我的日常生活原本“循规蹈矩”,可以概括为一条上班下班的直线。但和骑手闯关的日子,我开始重新审视居住其中却长时间忽略的“我的社区”。再看到骑手时,我会脑补他们要走哪条捷径,路径规划如何,好像有种对地图了如指掌的感觉。

街区作为城市中的主要公共区域,是城市最重要的器官之一。街区的生机,不只是由城市规划者来设计的,尽管这是他们的责任,街区的生机更应该由生活其中的人们自行产生。

    正如简·雅各布斯在其著作《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》中探讨街道时提到的,“一些人的活动吸引另外一些人”,城市因此充满着运动和变化,像是“一种复杂的芭蕾,每个舞蹈演员在整体中都表现出自己的独特风格,但又互相映衬,组成一个秩序井然,相互和谐的整体”。

    作为街道最频繁的使用者——外卖骑手与快递员,可谓是街区这项公共事业最积极的参与者和检测者。往来穿梭的他们,反馈着诸如对围栏、墙体、门洞的建造合理与否的切身体会。

    尽管这些体会目前只有我一个聆听者,尽管两位师傅说最终都会离开这个城市,而我自己,也并非就是这个城市永久的居民。但在此刻,我们共享着同一个街区。

    我珍惜着与骑手之间就闯关来的这么一场小小的交流。骑手路上的莽撞,是否也凸显了城市设计时的问题?也许接下来我应该找更多人聊聊。

    虽然我的师傅王志宏一直把这个项目理解为我在找一些奇葩的小门,也不能理解我拍摄的意义在哪里,不过,当有一天他带着我驶过街头时,他还是忍不住问我:“你每天拍来拍去,这些照片有用吗?”“有用吧。”“把‘吧’去掉,要有自信。”“有用!”我说,他满意地加大了油门,一路向东驶去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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